但现在,比起剜心附骨之痛,不能伴她左右朝朝暮暮更令他痛苦难受。
他空有一身浅薄医术,却连自己都救不了。
“死生亦大矣,此身终将要归于尘土,”白术单手往锅里磕了个鸡蛋,“我不愿她日后每每想到我,记起的却只是一座覆满青藓的坟茔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,”长生像是头一回认识他,“恋爱脑真可怕。”
“她有想做,且必须要做的事情,我不想变成她重要旅途上的阻碍。”
等待水再次烧开的时间,他将自己的一绺头发与香囊里那原本的一绺编在了一起。
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
这是他单方面立下的契约。
悲哉六识,沉沦八苦。
水开了,白术将面条和药分别盛好放在托盘上,端着走出了厨房。
“好香!”荧拿起筷子嗦了一口面,“你手艺真好!”
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,别又烫到了,”白术坐在一旁,笑着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,“怕你饿坏,快手的就只有面条了,你不嫌粗陋便好。”
她连面汤都喝干净了,汤里只加了麻油酱油和一点葱花,却鲜香可口到让她还想再来一碗。
她的好心情终结于白术推过来的那碗黑褐色的药,光是闻味道就很苦。
“怎么还要喝药啊。”
“这是凉茶,清热降火的,”白术顿了顿,“…专治邪思妄动之症。”
“我…我喝就是了。”荧脸红了,端起碗捏着鼻子喝了一口,苦到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
“喝不下了…好苦…”她的神情变得和这碗凉茶一样苦。
“良药苦口啊,”白术轻轻叹了口气,“罢了,我倒了它便是。”
“别呀……”荧又有些不舍得起来,急忙闷头一口干了。
“乖孩子。”白术这才笑着往她嘴里喂了枚甘草梅子做的糖果。
“全璃月能从白大夫这讨到糖吃的,我怕不是第一人。”她吃着糖打趣道,一边脸颊鼓鼓的,甚是可爱。
“是啊,璃月港的小朋友都吃得苦,不像某个小朋友,怕苦怕得紧。”他掏出手帕,细致地帮她擦干净了嘴 。
“才没有怕苦。”她觉得自己又被他笑话了。
“嗯…是我怕苦,”白术的脸缓缓靠近,“这样…吻你的时候,就不会苦了。”
“白大夫,你不困吗?为什么…一直盯着我看?”
荧枕着他的臂弯,困倦地勉强睁开了眼睛。
“我还不困,想多看看你。”白术把玩着她的手掌,指尖轻轻在掌心上描画着什么,挠得她痒痒的。
“好痒…别挠啦,怎么还有笔画,你在写字?”
“唔,你猜写的什么?”烛火摇曳,连带着白术的侧脸也跟着影影绰绰。
“英…矢…英…志?”她迷迷瞪瞪地猜测道。
“是「莫失莫忘」。”
她没听清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白术静静地将她抱起,走出了房间。
全然没留意到她层层衣物下隐隐闪烁的绿光。
遇到她之前,我的愿望是破除死亡带来的威胁。
遇到她之后,这个愿望变得更强烈了,我想永远陪在她身边,她的寿命是凡人所望尘莫及的,即使我侥幸活到百年之后,也无法忍受在我死后她身边出现其他人,哪怕到了忘川,我的灵魂也无法安息。
荧醒来后怀里不知怎地多了枚草元素神之眼,看玉佩流苏的样子,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不卜庐老板白术身上平日里挂着的。
“派蒙,我们昨天有去过不卜庐吗?”她看向一旁正在吃早点的派蒙问道。
“没有吧,你是不是睡糊涂了?”派蒙嘴里塞了两个水晶虾,腮帮子鼓鼓囊囊的,含糊不清地回答道,她忽然留意到了她手心,“你手里这是什么?…神之眼?!旅行者…你居然有神之眼了?”
荧忽然有些晕眩,她扶了扶额角,感觉有哪里不对劲。
数日后。
不卜庐。
“白术…今天我要做的委托有些凶险,或许会有流血狗和深渊咏者之类的,你方便陪我去须弥走这一趟吗?”
荧靠在柜台前,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术,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面下找出一丝端倪来。
“哦?为什么是我?”他头也不抬,算盘的珠子飞快地在他指尖穿梭着,发出清脆的响声,“自然是方便的,开门做生意,哪有拒绝的道理,不过…我可是要收取报酬的。”
“那…要多少诊金?”她估摸了下自己的钱包。
“诊金就不必了,”白术抬起头,露出一个温和儒雅的得体笑容,递过来一枚圆滚滚的药丸,“帮我试药吧,放心,不会有什么大的副作用。”
荧接过,迟疑着吃了下去,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甘草梅子的味道,明明是第一次吃,却有些熟悉。
“这…不是糖果吗?”
“说试药是骗你的,看你最近有些燥热,下下火。”
柜台后的青年曲起指节,轻轻托了托鼻梁上因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