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台边种了几株海棠,短枝圆粗,叶片肥厚,花萼粉嫩,团簇在枝头。有那么两枝伸得远,从文媛肩头探出来,和藕粉色旗袍相得益彰。
她夹着长烟,吮吸一口,唇角溢出絮状烟雾,桌子离得近,月季隐约嗅到荔枝的清甜香味。
“要不要过来坐坐?大家对金山蝴蝶很感兴趣。”谢芸昙弯腰凑到月季耳畔低语,说着冲她眨眨眼。
这是在给她机会,月季自然不会错过,起身与圆桌边几人作别。
朴悯没有阻拦,撑开掌心支起脑袋,眼眸眯得细长,视线追逐着月季身影。方成靖伸脚踢了踢他,嘴里叼了烟痞笑。
朴善雨垂下眼眸,指尖轻轻点着玻璃茶杯:“悯哥待月季姐姐很好呢。”
“……”朴悯挑起眉梢,转眸觑了她一眼,没有回应。
这边桌上的几位女士都是敬爱会的会员,各个身价不菲。
谢芸昙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月季坐下,一边向文媛介绍:“这位是月季小姐。”
“文会长,我们见过的。”月季合腿坐下。
文媛提手在烟缸边掸了掸,烟头星火盈盈,荔枝香馥郁浓厚。
“原来你就是朴家那位千金啊。”千金两个字语调上扬,有些玩味,“上次谢谢你了。”
月季客套:“小事一桩。”
外界从没传闻文媛还有一个儿子,她小心拿捏了字眼,没提及小柚子,旁人听去了也不会多想。
文媛微微讶异,食指剐过下颌,眸子里笑意渐深。
旁边一位女士好奇道:“那岂不是秀洙的侄女?”
月季舔了舔下唇,听这意思,朴秀洙竟也是敬爱会的成员?
“嗯,秀洙平时极少提及家里人,要是早点认识月季,我肯定能多出点风头。”谢芸昙打趣道。
谢芸昙虽然年纪比这些夫人小不少,但在上流圈里浸淫已久,平时说话也不讲求长幼尊卑,只管叫得亲昵。
大家闻言又被勾起了兴趣,注意力转移到首饰上,询问那件金山蝴蝶。
“金山蝴蝶是为张夫人私人订制的,自然不会再给别人。”月季从容道。
得知是私订不会再复刻,众人纷纷表现失落。
“不过如果大家喜欢的话,我可以为你们量身定制。珠宝和人血脉相通,不同的气质适合不同的款式,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这番话赢得在场不少女士的欢心。
月季忙于交际,余光扫过文媛,见她始终姿态懒散,托腮靠着椅背,荔枝味的烟雾萦绕在她两腮,偶尔和人搭话也只含笑垂眸,举手投足尽是风情,是个美人。
恍惚间,文媛折了折眼皮,深邃目光带了丝倦怠和月季撞在一起,透出几分兴味。
“抽烟吗?”她从白色烟盒里摸出一根递过去。
月季愣怔半秒,下意识伸手夹住。文媛勾唇,擦燃打火机,青蓝色火焰窜出半厘米高,月季拈烟含进口中,凑过去点燃。
这款女士烟焦油量不大,烟嘴藏着爆珠,嘬烟时候挤碎两颗,荔枝的芬芳瞬间混进涎液,冰凉爽口。
月季不太会,只含着白烟在口腔滚动一圈,吮干甜味又吐出。
厅内倏地骚动起来,谢芸昙招手让佣人过来,才知是文首相到了,女士们匆匆起身迎过去。
文媛拎起小包,悠悠瞥着月季:“你很有意思,有机会来公馆玩。”
“好,我的荣幸。”月季吐出烟圈,笑说。
眨眼,露台便没剩下几个身影。月季捻过长烟架在烟缸上,眼睁睁看着星火一点点吞噬烟草,鼻腔空余下甜香。
文峰的到来让这场宴会瞬间升至沸点,国会两党汇集在这方土地上,纵使面上再怎么一团和气,也挡不住私下的暗潮涌动。
朴悯迈步行至朴世京身后,两人视线相撞,默契缄口。
姜朝跟着外公敬了一圈酒,他挂上军衔以来首次参加这种全是官员的聚会,闷得差点喘不过气。
趁着文首相来的功夫,便脚底抹油溜去露台。
露台宽阔,雨后砖缝湿一块干一块的,姜朝没走两步就瞧见月季,立刻晃着尾巴扑了上去。
“原来你躲在这啊,害我找你半天。”姜朝贴着她坐下。
烟缸上那支烟还未燃尽,飘起袅袅烟雾。
月季偏头觑他,姜朝两颊泛起红晕,唇瓣微嘟:“你喝了不少?”
“别提了,那一个个老鬼简直要灌醉我。”他右手握拳敲了敲太阳穴。
月季见状倒了杯红茶,拂手推到他面前。不过是小半年光阴,他们两人似乎都改变了不少。
姜朝呷了口红茶,四下扫视一番,耸耸鼻尖疑惑道:“海棠怎么会有香味?”
月季又拈起那支烟笑:“是它。”
“真的诶。”姜朝歪头凑过来闻。
但紧接着他又小狗一样顺着月季手臂向上嗅,湿热的鼻息滑过她白净皮肤,月季心知他不正经起来,连忙想推。
来不及闪躲,姜朝迅速亲了亲她软腮,识趣地退回椅子上,尔后不满地撇嘴:“月季,抽烟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