条件反射地缩回脚，退回原来的路里。

「噢？你喜欢我？能喜欢多久？」一个轻佻磁性的男声响起。

路念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，忍不住好奇地借助绿植的遮掩偷偷向那边望去，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站在小路中间。灌木掩映中，男生俊帅，女生秀丽，端的是一幅美景天成。而男生赫然就是夏燕飞，女生路念也觉得很眼熟，像是经常跟在夏燕飞身边和他一起玩的女生之一。

「啊…嗯……」女生楞了楞，回答道：「我会一直喜欢你的……」

「一直？一直又是多久呢？你又喜欢我什么呢？我的外表？」夏燕飞轻笑一声，抛出一连串的问题。

女生显然被他问懵了，脸蛋涨得通红，「燕飞！你问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拒绝我吧……」

「嗯……你这么理解也可以。」夏燕飞无所谓地耸耸肩。

「你……我……」女生声綫颤抖，好像就要哭出来了，她咬了咬唇，「那我们今后…还能像以前一样吗？像朋友一样一起玩？」

「那可不行哦，以后我们不要来往了。」夏燕飞语调轻柔，像是情人间的私语。

「你……」女生抖着身子如同风中的落叶，猛然转身跑走了，她之前就听说过，夏燕飞对身边的女性朋友都十分好，体贴温柔，但是一旦和他告白，就再也没机会待在他身边了。她不信邪，偏要一试……

曲折迷宫里的小路又重新恢復了寂静，秋风拂过树梢发出几声轻响，「看了那么久，还不出来吗？」

路念尴尬地挠了挠脸，从拐角走出来，「学长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
「咦，小路念是你啊！」夏燕飞灿烂地笑了笑，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，泪痣也微微上扬，「你的话想看多久都可以哦~」

两人于是幷肩一起向前走，一段沉默后，路念偷偷瞟了眼夏燕飞，清了清嗓子，「正好在迷宫碰上学长，好巧啊。」她知道高中部也和他们一样今天在景山公园秋游，不过和他们的大本营离得挺远的。

夏燕飞嘴角带笑，没接她的话，反倒是突然提起了刚刚的事，「小路念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？」

「嗯……这倒是没有，学长是不想让被拒绝的女孩子还心存期待吧？」

「呵呵。」夏燕飞勾起嘴角，「小路念真是善良呢，只不过我可不是这么想的。」他抬起手揪下几片路边的叶子，反復揉搓着直到它们破碎，「我只是单纯的厌恶而已，厌恶她们这样肤浅的感情。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可以持续多久、为什么产生的喜欢…我十分厌恶。但是我又时常感到孤独和寂寞，所以需要有喜爱我的人围在我身边。只是，一旦她们越界，我又会毫不犹豫地抛弃。」夏燕飞随手把手中残留的叶片扔掉，低头看向路念，低语呢喃，「我太坏了是吧，我是不是特别残忍？」

路念抬头看着夏燕飞，背光的男孩脸上依然挂着和往常一样的微笑，只是她却觉得他好像在哭泣。

「我觉得不对哦，学长。」路念低下头，脚下轻轻踢着散落的叶子，「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自己的喜欢可以持续多久，直到这份感情结束前为止，而且我认为，有些喜欢有原因，有些喜欢可以没有原因。人心多变，人的感情永远都在变化，或变深或变浅。」

「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？终究是会变的，为什么要承担这份变化带来的伤害呢？」

「感情不可能只有甜蜜，有黑就有白，有幸福就有伤害。」路念轻轻道，她好像知道夏燕飞的心结在哪了，「不过，变化和背叛是两回事。背叛是不能被原谅的，不管那个人是谁。」路念坚定地说完，抬起头看着夏燕飞。

「而且，」不等他说话，她接着道：「我想学长你觉得自己残忍，就是认为自己的行为不好，用言语来伤害告白的女孩更像是在惩罚自己，不是吗？」虽然是反问的话，她的语气却笃定，「没事的，今后有我们陪在你身边，你不会再感到寂寞了。」路念笑了起来，颊边的梨涡悄悄绽放。

夏燕飞楞楞地看着身边的女孩，侧脸精緻柔和，在秋日阳光下漂亮得不真实。半响，他才捂住额头笑嘆一声，「你啊，小小年纪这么多大道理。小脑瓜里都想些什么呢，小屁孩想这些情啊爱啊的太早啦！」夏燕飞狠狠揉了揉她柔软的黑髮，原本抑郁的心情也开朗起来。

路念抚顺被他揉乱的头髮，看着夏燕飞开怀的笑脸，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不能共享他的能力了。也许他一直没把他们当成同伴，这个少年看似很好相处，其实他比谁都更难以相信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