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黎见灵芝一张小脸上尽是矛盾,忍不住牵起她的手道:“你阿大阿姆他们不是要卖了你,他们也没收我的银钱。”
说着还比划了个银子的样子,然后才又道:“他们让你跟着我,只是为了让你能多一点活命的机会,能离开那个地方。现在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不是很懂,等你大些了,自然就会明白他们的苦心。”
灵芝是西陵郡人,家在西陵郡的北边,最接近北戎的一个偏僻部落里。
那个地方常年干旱,灵芝的父母是部落首领的奴隶。所以,灵芝生下来便也是奴隶。
在那个偏僻落后又被奴隶主统治的小部落里,奴隶们的生活苦不堪言,有的甚至不如一头牲口值钱。
她曾随耿大郎走南闯北了一段时日,北上行商时曾到过那个部落,遇见灵芝便是在那个时候。
彼时灵芝因生病无药可医,已被其他奴隶关在了原本关牲口的地方等死。她的父母好不容易求来了一点药,刚给她灌下,便被部落其他人发现,说她碰了邪恶的东西,是被邪恶玷污掉的孩子,甚至直言该烧死他们一家。
最后是耿大哥跟部落首领求情,说会带走这个被邪恶玷污掉的孩子。
那会儿的灵芝瘦瘦小小,看着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。江黎将其带回来好吃好喝的养了一年多,这会儿个子到窜得跟她差不多高了。
至于灵芝的年纪,她自生下来便不知年月,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。
不过,江黎看着她最多也就十叁四岁的样子。
灵芝人很聪明,初见的那段时间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,更不要说听懂江黎说话了。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,除了说话还略有点奇怪之外,她差不多已经能跟人正常交流了。
“是,苗阿姆,说他们,不要我了。”
“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,是苗妈妈,不是苗阿姆!还有,她不是阿姆,你也不用听她说的!”江黎有点头疼。
苗妈妈是她雇来帮着打理杂活并帮厨的人。
就因为第一次见到苗妈妈时,她跟灵芝说了一句遇到跟你阿姆差不多年纪的就称妈妈。她就记住了,再见到苗妈妈时就喊苗阿姆。
且灵芝对阿姆这个称呼明显有种特殊的眷恋,对叫着苗阿姆的苗妈妈自然也诸多依赖。但是,这个苗妈妈却总欺灵芝单纯,时不时的便以其身世来逗弄她为乐。
江黎先前想着灵芝多跟在自己身边,便没在意这些。眼下听灵芝这般说着,却不由得生了辞了苗妈妈的心思。
“我知道,了。”灵芝看着娘子脸上生气了,一时不敢再说,只心中暗自记下,苗妈妈不是阿姆,阿姆阿大也没有不要她……
马车一路回了清宁堂,刚一下车,苗妈妈便迎了上来。
想着她又拿灵芝身世取笑逗乐的事情,江黎一时没给她好脸。扭头见到门口停着的马车时,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笑容。
人还未进去,里面耿大郎已听到动静先一步走了出来。
“商号那边传回的信中不是说大哥你尚且还有几日才能到吗?”江黎说着也不等灵芝撑伞,快速小跑到廊下,“怎的竟这般快就来了?”
耿大郎见她这般少不得提醒她别摔了,只却被她一笑置之,随即无奈摇头回道:“泽州那边有点急事需要处理,便提早了几日过来。”
自救下她之后,两人便以兄妹相称。
走南闯北的大半年期间,他们也曾共同经历过生死,所积攒的情分自是非同寻常。虽说不是亲兄妹,如今也胜似亲的了。
他先前只是一介普通商人,自有她指点之后,耿家商号这一年来发展飞速。所以历来有关生意的事情他一向不瞒着她,只这次他却没细说。
江黎见他没往下说,也不多问。既是泽州出了问题,左不过是出在了运输上。
这个她还真帮不了!
心里这般想着,嘴上便只同他拉着家常,“我师傅近来可还好?”
“何先生还好,去年曾听他透露出想要关了医馆继续云游的意思。这次我去看他时,听说被国公爷举荐到御前,他虽没接受御医的职位,如今叁五不时的总会进宫一趟。”
想来多半是为了陛下的寒湿之症,她在陛下那里确实曾透露过自己的针灸之术并非独家,乃是有师承的。不想师傅他竟被举荐到陛下那里了,师傅不待见韩家,但陛下诏令他又不得不遵从。她真是,无形中又为师傅多添了麻烦!
一时心里有些沉重,过了好半晌才又开口,“老夫人她……如今身子可好了?”
自打离开京城之后,她便再未回去过。若说心中还有挂念的人,便只有师傅同老夫人了。
早先就听说自她不见之后,老夫人便病倒了,如今也……
知道她心里挂念着这些,他回京自然会多留意着,“说是已经大好了,但老夫人年纪毕竟在那摆着,身子骨不如从前也是有的。”
何先生那里只要有心,他总能找借口说上几句话。只韩家并非一般人家,他又担心会暴露她的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