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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1/好同志(1 / 2)

许蔓蔓落下让杜蘅局部成为好同志的那一脚的时候,江教授正领她看伏兔出土的位置,讲解礼仪性陪葬用车的基本构造。杜蘅任劳任怨,答应今晚留在这边,先把伏兔补全图画出来。这是夏教授负责的区域。许蔓蔓、苏灵、梁唯诚叁人只能在这边帮忙,和夏教授的学生一起,做些基本的记录工作,文物还不能轻易碰触。一见杜蘅,许蔓蔓自然想到陈顺。无处不在的陈顺。春耕劳动时真把陈指导员翻来覆去听了个无数回。队伍要给红薯地浇水,来回二里地,刘胜挑到腿软。郑铁强在旁挖苦,说咱们陈指导员来回十趟气都不喘一口,那才叫真爷们。麦子一熟,老农们看着一亩亩的麦田,也在说陈顺。说陈顺耐力好,五里半,一垅一亩半的地,绝对的长阵1,谁看了都害怕,陈顺不怕。一手“搓把”绝活,收麦时手到镰到,远看跟直接从地上拿麦子似的。说到起劲,连吴丰义也会凑上一句。麦子割下来要打场,装麻袋,一麻袋说是两百斤,实际也有个一百六七十斤吧,陈指一人能扛一袋,体力好。许蔓蔓心想,陈顺一身硬肉倒也能看出几分好体力。王喜春受伤住院那几天,她假装上场部问有没有家里来信,其实是想打听打听王喜春伤势。那天在机械科,她见到陈顺了。骑着那匹毛色发亮的黑色顿河马,勒缰下马,那一串动作,她不知道怎么说,叫她心头呼呼发紧,像破了一道口子似的。陈顺下马后先解手套。也许是才干完活,不知干的是什么活,那只戴黑皮手套的左手,他用牙咬脱手套的动作,对着正午老阳看去一眼,甩甩头。吓得许蔓蔓赶紧别脸,不再从窗户窥看这个男人。外面传来他的说话声,感觉心上口子破更大了。不久之后,健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,陈顺在找一个叫叶永捷的人,机械科干事请他进办公室喝口茶。许蔓蔓一下子坐直起来。脚步声终于踏进办公室。一股微涩,野蛮的青草气先一步漫进来,很特别的味道。她最讨厌粗气大嗓的男人,陈指导员也是个乡下人,力气大一点,身高高一点,样子英俊一点,没什么不同,对,没什么不同!她哄好自己,抬眼。男人味十足的手闯入,前方是陈顺那条结实带青筋的胳膊,衬衣袖子挽在肘弯,他拿茶缸的动作竟然是掐。生生掐住那么大的茶缸,拿起来。筋骨毕现,手指很长。大臂肌肉很鼓,好像快把衬衣撑破。那是为他预备的茶水,她听到他在喝水,咕嘟咕嘟两声,很响,喝完清清嗓子,继续和机械部的干事说话。办公室里的人对他的称呼五花八门,有叫哥,有叫陈指,有叫营长。陈蔓蔓瞄了一眼,正好看见陈顺和人说话时一口整齐的白牙。他的嘴唇薄薄的,下半张脸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低气压。从此,那只掐茶缸的手时不时在她眼前浮现。哪有人这样拿茶缸的。掐得她喉咙发紧,心口乱跳。许蔓蔓脚下打滑前一秒想的正是陈顺那只手,喉咙莫名难受,这是个粗鲁又野蛮的男人,她讨厌乡下人。正想着讨厌,脚下一声咕唧,眼前事物遽然出现奇怪的视角,慌乱中不知道踩到什么,先软后硬。

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踩中的是杜蘅挡出来的手臂。在那一秒过后,坑墓人声沸腾。许蔓蔓没有摔倒,是梁唯诚,梁唯诚及时出手拽住了她。梁唯诚并不想护她,眼看许蔓蔓向杜蘅倒下去,他发狠扯一把,没想到会把人扯进怀里。从外人看来,他是英雄救美,救的是许蔓蔓的美。毕竟后者在他怀里,惊魂未定直喘气。梁唯诚心快刺出胸膛。江教授也一下跳起来,手架在半空。两人算普通人面对变故能作出的最快反应了。比他们更快的是杜蘅那声:“别踩!”纤细的手臂定出一条界线,肩膀随即撑出去,随时要挡许蔓蔓,她用她大半个身体快速搭建起一道防御。手臂内侧保护的是经不起一点踩踏的车舆薄金装饰。江教授蹲下,首先看到的是杜蘅额角一溜溜下来的冷汗,就知道不好了。被她看一眼看出哭腔的许蔓蔓,再苗条少说也有百来斤。她强行忍着没光火,又实在忍不住。“去把张宁叫来!”张宁是薛老教授随行的那位护士长,也是许蔓蔓的小阿姨。“夏守亮,人呢!”江教授气得忘记半个小时前,薛老带夏教授回主帐篷开会,讨论怎么写上报稿子。几名学生赶去喊人。意识到自己失态,这位女教授看缓慢抬手,缩胳膊,连疼都不会喊一声的杜蘅,冲她没好气:“动什么,别乱动!”江教授对自己流露出的急切感到羞耻,小声但气恨地说:“坏了手哪个画嘛?!”画图用右手。杜蘅心说。起初没有觉得很痛,痛感是一点点追上来的。她不认为许蔓蔓一脚能把自己踩出什么问题。即便陈顺赶到,挂袖标的女护士紧随其后,解开袖扣,冲水,说她手臂皮下出血,小拇指红肿,杜蘅还是没觉太疼。只是看到陈顺那一秒,诧了诧。才猛地想起他答应夏教授搭把手,来做民情说调。都在考古现场,他和她并没有像薛燕妮希望的那样,一起上班下班,吃饭歇晌,亲亲热热。早晨一起出门,晚上一起回家,其余时间必须做自己该做的事。陈顺赶来之后脸色很不好。杜蘅很想告诉他,别冷着一张脸,她现在是局部的好同志了。这条手臂,不是好同志的局部,而是局部的好同志,为保护文物光荣负伤。虽然其他没参与文物保护的部分还是敌属,地富反坏子女。好同志受伤那是非同小可。杜蘅因此局部受到惊人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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